05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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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分别没有长亭古道,没有桃花潭水,只是在同样洒满阳光的早晨,有人悄悄离去,任你怎么呼喊,都没有一点回音。

比如,最疼爱我的爷爷

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带着病痛,带着遗憾和对这个世界的不舍离去。而如今,对他的记忆也慢慢变得模糊,只能通过以前的视频帮助我回忆,但他对我的谆谆教诲和无微不至的关爱却永远留在了我的心中。

每年春节,是我最企盼、最快乐的时候,不仅可以吃到香喷喷的年夜饭,最重要的是还能见到朝思暮想却几个月才能见一面的爷爷。

冬天,家乡经常落雪,像筛子筛麦糠一样,悠闲地从空中飘落而下,宛若万千柳絮在空中曼舞。清晨醒来,雪就会慢慢变少,开窗望去,白茫茫一片,辽阔无垠。世间所有的事物都被雪掩藏,美得那样纯粹。

那时候的夜好像也格外长,街道也不比今天的霓虹闪烁,孩子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放烟花,烟花在漆黑的空中绚烂绽放,美得让人窒息。记忆里,爷爷就是那个常常给我惊喜,陪我在院子里放炮竹、赏烟花的人。

因为胆小,总是不敢点火,大家便吓唬我。爷爷手把手教我,只听“呲”的一声,爷爷立马把我抱开,用双手捂住我的耳朵。顿时,满天烟花绽放,响彻夜空。伴随一家人团聚的欢笑,夜晚不再那么单调。

记得小时候,由于我贪玩,撞得头破血流,冻得脸红发紫,也不长记性。只要下大雪,我就会朝着雪地跑去,肆意地滚起团团雪球。看着远去的雪球快要撞到不远处的爷爷身上,我笑得合不拢嘴。在爷爷的陪伴下,我无忧无虑地成长着,也快乐着。

伴着红灯笼发出的温馨光亮,我趴在桌上看爷爷为我包最喜欢的糖包儿,“爷爷,馅儿再多点儿!再多点儿!我要吃最甜最甜的糖包儿”,我向爷爷撒着娇,并将糖馅偷偷塞满了嘴,爷爷宠溺地看着我,笑着说:“好!好!给咱们的乖妮儿包最甜最甜的糖包儿!”那些年的糖包儿是那么那么甜……

但爷爷也不总是那么和蔼可亲,当我犯错时,他绝不会像奶奶那样慈祥地护着我,严厉的批评总是让我刻骨铭心。每至家乡冬日,总有薄冰覆于水面,爷爷经常警告我不要去冰面上玩耍,可我对爷爷的警告却不以为然,偏要拉着邻居家的小妹妹踩着冰面看冰层下有没有小鱼。然而,意外终于还是发生了,随着冰层的开裂,我“扑通”一声掉进冰冷刺骨的小溪中,邻居家的小妹妹急得直哭,飞也似的跑回去叫来了爷爷。气喘吁吁的爷爷看着浑身湿漉漉的我,立马脱下自己的厚棉袄将我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对我大声呵斥,看到我委屈快要哭的样子,于心不忍,又开始编谎话哄我开心。直到渐渐长大后,离开了爷爷,我才真正明白那时候的爷爷内心有多焦急和心疼。

爷爷对我的教诲让我终生难忘。

漫天雪花飘落,大地穿的白棉袄越来越厚,柔软而又纯净。望着落在手上就立刻化为水滴的雪花,我天真地问爷爷:“为什么雪花落在手上会消失呢?”爷爷微笑着答道:“雪花并没有消失,它只是以另一种形态存活于世间,滋润着万物啊!”望着爷爷花白的头发,我心中却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爷爷会不会有一天也像雪花一样以另一种方式陪着我呢?

后来,再次回到家乡,漫天飞舞的雪花再次打开了我记忆的阀门,把我拉进时间的漩涡,眼前的光景急速倒退,身边的景象渐渐重合。恍惚间,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爸爸接到一个电话,通话后脸色苍白,和妈妈匆忙离开了家。把年幼的我留给了外婆,我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被一家人凝重的气氛压得哇哇大哭。最终,爷爷因突发疾病去世了,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年幼的我不知何为死亡,只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爷爷了,心中万分悲伤。那年的春节,没有了爷爷的陪伴,只觉得落在脸上的雪花是那么的冰凉刺骨,糖包儿是那么的苦涩,爷爷和蔼的笑容时常在我眼前浮现……

又是一年春节,当我再次回到家乡,看到爷爷的影子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时隐时现,不由得泪流满面。爸爸对我说,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我们终会分于“两地”,但留在这世上的亲情会代代相传。如今,回到家乡感受那片片雪花对面庞的洗涤,似乎不再那么刺骨,而是像爷爷对我的爱那样柔软细腻。

雪花终会化为水,没有了先前的洁白姿态,但它的内心还留存于世。爷爷虽去了离我很远的地方,但他对我的爱似雪花一样,永远陪伴着我。

(指导教师:张小强)

责任编辑:龚蓉梅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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