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生命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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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命!也许我从来都没有喊出过声音。落入水中的我努力的挣扎着,恐惧充满着我的小脑袋,无尽的黑暗萦绕着我,仿佛要用尽他全身的力气,把我一点一点的拖入水底,在这一刻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安静了下来,在我耳边响起的只有水的声音,咕噜噜~咕噜噜~

那是2002年,我刚刚6岁,已经过去了近20年的时间,你或许会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后才想起把这件事说出来,或许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也许是因为当年的我太过年幼,所有的事情到了第二天都被抛之于脑后;也许是因为恐惧,我只敢把他埋藏在心底,不敢吐露出来;也许是因为调皮的我害怕父母的责备与教训,用谎言掩盖了那次落水的真相。而现在的我对于黑暗有种莫名的恐惧,时而又会从睡梦中惊醒,沉入水底的那一幕无数次浮现在我的眼前,水中那一团团的气泡在我耳边尽情的翻滚着,一点点的浮出水面……。现在的我想了想,这件事情自己并没有真正的忘记,也许是因为压在心里太久,才让这份恐惧悄悄地在心底生了根吧!也许只有敞开自己的心扉,阳光才能驱散心中的那片阴霾,自己才能够真正地释怀吧!

依稀记得那是2002年的夏天,长期的降雨所引发的洪水刚刚退去,村里那铺着红砖的道路也露出了原来的模样,只是田野间那狭窄泥泞的小路依然在水中挣扎,与小路旁浑浊的水沟几乎是同一个颜色,让人看了不仅微微的发晕,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偏离了小路。让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村旁那一片片茂密的小树林,每年虽无人打理,却依然茁壮地成长。每年秋天,那枝干上泛黄的树叶都会被风儿吹落,化作来年的春泥。而今年,那些无人清理的树叶和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野草,经长时间的浸泡,使得那未退去的雨水呈现出褐色,甚至微微的发黑,或许都不知道浮起的那腐烂的树叶下到底掩盖着什么。

峰~,我妈总是这样喊我!你姨父来了,快去喊你爸回来!“知道了!”我穿着拖鞋就和两个老表出了门,找了几个平时打扑克的地方也没找到,大概去农田里看庄稼了吧,农民都是这个样,对庄稼很上心!田地太分散,我和他们就分开去找。小时候家里来客人了,都会觉得很开心,所以我跑的很快,可是找了一块又一块,还是没有找到,也许老爸已经回家了呢!想到这里,我就转身回去了……

刚刚走过一户人家,隔着没有院墙的小院、和稀疏的小树林,远远地就看到了两个老表,大概有五百米远吧!我本想大喊一声,好让他们注意到我,不过还是想抄个近道,快速地跑到他们身后。对了,小院前栽着一排怪柳,颜色很是鲜艳,家里用来编筐的,韧性极好。我用手抓着拖鞋,快速的朝他们跑过去,都已经能够想到他们惊讶的目光和自己开心的模样……

遇到那一排怪柳的时候,奔跑的我一侧身就从缝隙中穿过,动作非常流畅。突然我发现本该踩到土地的我脚下似乎没有了着力点,随之接触到的是带着一丝凉意的水,接着身体就像失去了重心一样朝着一侧倒去,扑通一声,我落水了。借着惯性,身体又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我一下子就沉到了水底。我挣扎着,想喊也喊不出声音来,那颜色发黑的水像是发了疯一样,钻进我的嘴巴,鼻子、耳朵。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黑暗淹没。用力的一蹬水底,脑袋露出了水面,双手使劲的拍打着,我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用力过!想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让自己下沉,可是却没有一点作用!阳光和黑暗反复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水面上都是我用双手溅起的水花,而远处的水还是像往常一样平静,似乎任何生命都不会让他泛起半点涟漪……

我的脑袋瞬间闪过很多画面,有家人,有朋友,还有村头小学门口的那间杂货铺……当黑暗再次把我淹没,我意识到一个问题,水底是一处斜坡,本就向前倾的身体,在我不断挣扎、不断触底的过程中,慢慢的向前漂着!下沉的时间越久,我也越来越恐惧,那浮起的水泡一串串的掠过我的耳旁,咕噜噜~咕噜噜~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水的声音……我有点疲倦了,都不曾记得自己是否有过呼吸!

当脑袋再次露出水面,我看到了旁边郁郁葱葱的怪柳,上面长满了浓密的绿叶,他似乎有些累了,向着水中无力的耷拉着手。而对于我来说,这是唯一的手,那唯一绿色的、能把我带离黑暗的手!我的手努力的向他伸去,几根手指刚刚能夹到他的枝头,我不敢用力,因为我知道枝条的端部都很脆弱,稍一用力就会被折断,我怕他会折断,怕自己会再次被黑暗淹没!强烈的求生欲催促着我伸出手、催促着我爬上岸,但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我,想活下去就不能太用力。我用手指夹着枝条,慢慢的用力,此刻身体在水中是那么的轻盈,身体慢慢的向前移动着,用手抓着的枝条也越来越粗壮,不一会儿,我的脑袋终于露出了水面,脚也猜到了水底,在这一刻心里是那么的踏实,我也知道,自己得救了!

我快速的爬上岸,趴在岸边剧烈的咳嗽着,仿佛要把那泛着黑色的水从嘴巴里咳出来。努力的喘息了一会儿,想着刚刚的一幕,不仅一阵阵心惊,差一点点,自己就被黑暗吞没了。休息了一会,我起身回家,离开了那一个小院。刚一拐角,看到两位老大爷坐在小凳子上闲聊,他们看到湿漉漉的我,忍不住说了一句“刚看到你跑进去,好一会儿没出来,里面有一个深坑啊,三四米深呢,你没事吧!”说话的时候他们依然坐在小凳子上,悠闲的抽着烟,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让我不仅想起来前段时间很火的一部电影,里面的那一句“马什么梅”!此刻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会游泳!”,说完我就走了!

回到家里,看到湿漉漉的我,妈妈急急的问道,你这是咋了,掉水里了?“摔倒在一个小水坑里了,还好水不深,身上比较脏,就在别人家洗了洗,顺便洗了洗头!”不知道妈妈有没有相信我的话,只知道看到了她心疼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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