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令狐卿
9月26日，佳木斯市郊区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通报，确认网上传播的防疫工作人员倾倒大米的视频为真事。红旗街道社区工作人员发现有居民未按防控要求私自转送大米和鸡蛋，“认为外来物资有传播病毒的风险”，将大米丢进垃圾桶，将鸡蛋捣碎，并拍摄视频。通报表示，严肃批评教育涉事人员，对相关领导启动追责问责程序。
参照以往出现过的类似风波，尤其考虑到通报中的措辞，捣碎鸡蛋、扔掉大米是“出于提醒居民安全防疫的目的”，意思是好心办了不那么坏、却造成恶劣影响的事，可以想见问责的力度恐怕也会打折扣，会不会罚酒三杯、一带而过，只能拭目以待。但这件事仍有追问的空间，而通报并未提供答案。
要知道，这个捣碎鸡蛋、扔掉大米的视频不是围观者偷录，而是防疫人员自己录下来的。他们从没觉得这件事不妥当，有可能还当成一件工作业绩保存下来，准备上报。这里就涉及一个问题，对于居民私自转运的物资，除了捣毁砸烂扔垃圾桶，还有没有兼顾规定与人性的处理办法？是不是非得要用如此粗暴的方式才体现威严？
官方通报难以服众的一个理由是，这些“私自转送的大米和鸡蛋”可能传播病毒，用这个防疫的大帽子来为倾倒毁坏的举动找理由。关键的问题是，大米鸡蛋有传播病毒的风险，这个论断有科学依据吗？如果鸡蛋大米真有这个风险，捣烂它们、倾倒它们进小区的垃圾桶，难道不是扩散了病毒，传播了风险？为什么同样是大米、鸡蛋，居民转送就有“风险”，割开米袋子、砸烂鸡蛋这种全程接触的行为，就是“防疫”？
网上有不少声音推测，这些被销毁的粮油食品，让防疫人员担心的恐怕不是什么“病毒风险”，而是它们作为“外来物资”的身份。“外来物资”绕开了形形色色的社区保供渠道，势必影响有关人等的收益，防疫的名义实际上有可能维护了灰色利益。这种猜测是否有道理，也需要当地给出进一步调查回应。
因为旁观者的疑问并非毫无缘由，按照常理，如果红旗街道社区的保供链条光明正大且能满足需求，居民有什么必要交换物资？如果什么都没有问题，居民又有什么理由冲撞防疫规定？而当街销毁鸡蛋大米的举动，很像是一种“杀鸡儆猴”的举动，像是要给私自交换物资的居民一个下马威，同时震慑其他有类似想法的人。
所以，在辨析“大米鸡蛋传播病毒风险”这句话的科学性时，也不要忘记追问更深层的问题，那就是红旗街道社区对封禁小区的物资供应是否充足？价格是否合理？质量是否过关？新冠病毒要防范，与此同时，也要防范那些借团购发财的苗头、想法和做法，因为这是一种贪腐的“病毒”，不能任其滋生。
总之，强毁大米鸡蛋的视频中，防疫人员的粗暴野蛮让人侧目，而在众口一词的差评中，再一次地消耗社会对基层防疫的信任和托付。佳木斯的官方通报虽然定下了问责的口径，但未能有效地回应质疑，反而加重了人们对荒谬之举的疑虑。人们希望在“问责”之外知道更多，得到悬而未决的答案，这不算是过分要求。
